男生女生金版老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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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疑   作者:管理员 点击:49213 时间:2008-8-5 10:49:00 来源:男生女生   文/快刀   创作手记:   我居住在南方城市,很难得看到下雪。可今年却出乎意料地下了大雪,于是全家人一起上山赏雪。   雪一直在下,我们在山里玩得很开心。回程时,雪依旧下得纷纷扬扬,我们冒雪走上了一条小路。走着走着,小路旁突然出现了一幢废弃的老屋。看着老屋,我一下就呆住了,站在路边痴痴地浮想连篇,想着在这幢刻满沧桑的老屋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样的故事呢?   正当我神游太虚之际,肩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惨白的手,吓得我啊~~~~~~~~   原来是我的亲爱的悄悄地掩到了我背后,给我演了一出雪地惊魂!   这一惊,就把《雪疑》给惊了出来!   1   周末,江大新闻系实习生楚凝菲早早地醒了过来。她换下睡衣,穿上毛衣走到窗前,“哗——”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在这个南方城市里,雪是十分罕见的,更别说这样的大雪了。在楚凝菲的记忆中,上次下雪还是四年前的事。   今年这场雪是昨天才开始下的,这样的天气应该去赏雪吧,只可惜找不到人陪自己。楚凝菲叹了口气,打消了独自赏雪的念头,心神不宁地坐到电脑前,开机之后,她又起身去冲了一杯牛奶。当她端着牛奶回到电脑前时,发现OUTLOOK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楚:   昨晚大雪,西山一栋老屋被压塌,有村民在废墟中发现两具尸骨,速上山采访。   凌玮”   凌玮在新闻系也算是风云人物,楚凝菲和他分到一组实习,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才华和能力。虽然楚凝菲有些讨厌凌玮给自己派任务的口吻,但这次采访任务却颇合心意,正好上西山赏雪。   楚凝菲关掉电脑,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红色羽绒服穿上,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半小时后,她就已经坐在开往西山的公车上了。   车窗外的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艰难地爬行着,速度很慢,正好让楚凝菲更加尽兴地看雪。她虽然生长在南方,但对雪却有着非同一般地痴迷。渐渐地,她竟然望得有些痴了。   “西山到了,要看雪的乘客可以下车了。”售票员的话音刚落,就有大半乘客涌下了车,楚凝菲走在人群最后面。   楚凝菲下车之后,站在路边东张西望,想要找个人问问发现尸骨的老屋该怎么走。她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农庄前,有几个游客正围住一个小伙子问东问西,于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山上什么地方最适合赏雪?”   “哪儿拍风景最美?”   “中午能在你们这儿吃饭吗?”   ……   小伙子十分耐心地回答着游客们七嘴八舌提出的问题,间或把目光投向楚凝菲。楚凝菲一直等到围在他身旁的游客陆续散去之后,才走上前去问道:“请问这山上有座老屋怎么走?”   小伙子听到楚凝菲的问话,转头打量起她来,神情十分怪异。楚凝菲被小伙子盯得有点恼火,生气地说:“你懂不懂礼貌,一个劲儿地盯着女孩子看干嘛?我问你话来着。”   “哦,顺着这条路一直上山就到了。”小伙子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山庄旁边的一条小路说,说完后又痴痴呆呆地盯着楚凝菲瞧。   楚凝菲白了小伙子一眼,不再理会他无礼的目光,径直走上了那条小路。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小伙子的喊声:“喂,你要去老屋吗?我劝你别去,今早那儿才发现两具尸骨。”   小伙子的话让楚凝菲暗自好笑,她心想,我就是冲着那两具尸骨去了。她没有理会小伙子,继续朝前走着。那小伙子并不甘心,竟然追了上来。他跑到楚凝菲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你一个单身女孩,最好别去老屋,那地方邪性得很。”   楚凝菲皱了皱眉头,望着小伙子没好气儿地说:“我爱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小伙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讪笑着说:“你真不怕?要不我陪你去吧。”   楚凝菲望着眼前这个有些缠杂不清的小伙子,有些哭笑不得。她话都懒得和他多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上山。   走了一段路后,楚凝菲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那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和她的步调一致。   楚凝菲心想,一定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小伙子又跟上来了。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走着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背后的脚步声。果然,那脚步也慢了下来,这越发证实了她的推测。   又走了几步,楚凝菲突然停了下来,飞快地向后转过身。而当她转身之后,却猛然愣住了,在她身后那条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小路上,空空荡荡的,非但没有那个小伙子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路上没人,那脚步声又从何而来?楚凝菲将疑惑的目光头向雪地,她的头皮猛地炸了!   2   雪地上有两行脚印,其中一行脚印是楚凝菲自己留下的,在她浅浅的脚印旁,还并列着另一行比她脚印大许多的男鞋脚印。而且,更可怕的是,那一行不知道属于谁的脚印还在继续地朝前走着。那情形,就像是一个隐形人正在雪地里悠闲地散步。   一步、两步、三步……   那凭空出现在雪地上的脚印一步步地朝着楚凝菲靠近,她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诡异脚印,不由得心生寒意,这寒意深入骨髓,远比漫天冰雪带给她身体的寒意更甚。   那脚印已经慢条斯理地靠近了楚凝菲,此时的楚凝菲,早已吓得目瞪口呆,她的脑子一直想着赶快跑,脚却不听使唤,除了一个劲儿地哆嗦外,一步也迈不开。   脚印走到楚凝菲身旁停了下来,她仿佛感觉到雪地里的隐形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死死地盯着自己。楚凝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想要尖声大叫,声音却像被冻在了胸腔里,一点儿也发不出来。   就在楚凝菲的神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时,那脚印又动了。它离开了楚凝菲身边,一步步朝前走去。楚凝菲望着雪地上渐行渐远的诡异脚印,松了一口气,她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朝雪地里栽倒下去。   很快,楚凝菲就感觉到自己栽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这状况比直接栽进冰凉的雪地里更让她害怕。难道是那个隐形的男孩回来抱住了自己?又惊又惧的楚凝菲再也控制不住,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她的嘴里冲了出来……   “你怎么呢?别害怕,是我!”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楚凝菲的耳边说道。楚凝菲定了定神,这才发现抱住自己的是山庄门口那个小伙子,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弛了,不争气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先别哭啊,到底怎么呢?”那小伙子看着楚凝菲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而楚凝菲却不管不顾地伏在小伙子里怀里,痛痛快快地哭着,仿佛要把刚才受的惊吓和委屈,全部化作泪水倒出来。   楚凝菲哭够了之后,一把推开小伙子,恶狠狠地说:“你干嘛跟着我!”   小伙子原本就冻得红通通的脸在楚凝菲的逼问下变得更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跟着你,我是给山上的警察送水上去。”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水壶扬了扬。   “警察!”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老屋里发现了两具尸骨。当时就有人报了案,警察正在勘察现场。”   楚凝菲心中暗叫不好,既然警察到了,现场肯定被封锁了,自己很有可能一无所获。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小伙子又开口说:“你不是去老屋吗?我正好陪你去。”   对啊,小伙子给警察送水,跟他一块儿不就可以混进现场了吗。楚凝菲急忙点了点头道:“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帮你什么忙?”   “待会儿警察问起我,你就说我是你妹妹,和你一块儿给他们送水的。”   小伙子有些警惕地望了楚凝菲一眼,问道:“你想干嘛?为什么要我帮你骗警察?”   楚凝菲迟疑了片刻说:“我是江大新闻系的实习生,听说西山老屋发现了两具尸骨,想采访一下。不过警察肯定封锁了现场,我要是进不去,就得不到新闻线索,所以只好求你帮我了。”   小伙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这个忙我不会帮你,你回去吧。”他的反应让楚凝菲大感意外,她瞪大眼望着他,气得想要揍他一顿,但小伙子已经沿着小路走了。   “喂!你不帮就算了,可不许告诉警察我是来采访的。”楚凝菲跺了跺脚,一边吼着一边追了上去。   3   老屋周围拉着红黄相间的警戒线,一个胖胖的警察站在线外。警戒线里,也有几个警察正在各自忙碌着。小伙子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了胖警察,楚凝菲从他身后闪出来,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望着胖警察,可胖警察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你们中午在农庄吃饭吗?如果要吃我好早点准备。”小伙子问道。   “不用了,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搞不定,中午估计回不去。你准备几盒盒饭送上来得了。”胖警察说。   楚凝菲趁着胖警察和小伙子说话的空隙,一弯腰就钻进了警戒线。警戒线里的警察都在忙着做事,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溜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开始查看起来。   这是一幢土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露在外面的泥土和木料呈暗黑色,上面还有许多虫蚁啃噬出来的沟壑洞槽,可见很有些年头了。   被雪压塌的地方是小楼的后部,大概有两间房那么大。楚凝菲看到雪堆里散落着腐朽的木板木柱和青幽幽的碎泥碎瓦,奇怪的是,在木板木柱和碎泥碎瓦中,有一大堆布满暗黑色斑点的黄色泥土。   楚凝菲呆呆地看着那堆黄色泥土,脑子里一阵恍惚,她似乎看见泥土上躺着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楚凝菲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看见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突然,楚凝菲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撕裂她的脑袋跑出来。她忍不住双手抱头,朝地上蹲了下去。   “喂,你跑进去干嘛!”就在这时候,楚凝菲听到了一声喝问,可她已经头痛得没了申辩的力气。   “我对这里发现尸骨有些好奇,想走近点看看。”楚凝菲迷迷糊糊地听到小伙子在回答着警察的问话,原来警察吼的是他,楚凝菲有些想笑,却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僵住了,完全笑不出来。恍惚中,楚凝菲感到有人将自己扶出了警戒线。   楚凝菲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和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回忆着自己是怎么到的这儿。   “你醒了,想不想吃点东西?”这时候,那个小伙子出现在门口。   “我不饿,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楚凝菲虽然刚刚醒转,却一点没有感觉到饥饿,她问道。   “这是我家,你在山上晕倒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小伙子答道。   楚凝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问道:“我晕倒时,你闯进警戒线里扶我,警察有没有问我是谁?”   “当然问了,警察还说你很可疑,要抓你回去。”小伙子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   “那后来为什么他们又没有找我麻烦了?你是不是按我教你的那样,说我是你妹妹?”楚凝菲追问道。   “我没跟警察说你是我妹妹。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媳妇儿,脑子有点问题,我也不知道你怎么跑到老屋那儿去了……”小伙子话音未落,楚凝菲已经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4   楚凝菲的脑袋不怎么不痛了,她正准备起身下了床。突然听见屋外有人大声喊道:“文峻,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晚上我住你这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同事呢?”楚凝菲听见小伙子问道,她终于知道了他叫文峻。   “他们已经下山了,我在后面准备将尸骨运回去检验,刚装上车就接到他们的电话,说下山的路滑坡了,路面堵死了,今天回不去了。”   楚凝菲起床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偷偷望出去,看见和文峻说话的正是那位胖警察。她心想这下好了,自己可以找机会结识胖警察,说不定可以搞到第一手的资料,完成采访任务。   就在楚凝菲正要走出去和胖警察搭讪时,她的头突然又剧烈地痛了起来,这头痛来得十分迅猛,完全让她猝不及防,她脚下一软,倚着门框瘫倒在地。   当楚凝菲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听到外面堂屋里传来一阵喧闹,而且越闹越凶,她听出是文峻和胖警察在争执。   “不可能搞错,昨天是我亲手把尸骨装上车的。”胖警察大声说。   “你亲手装的尸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文峻激动地吼道。   “肯定是有人偷走了尸骨,你这儿还住了其他什么人?”胖警察问。   “你的警车停在门前,都知道车上装着两具尸骨,谁还敢来我这里住。”文峻的语气很是不满。   “没人偷尸骨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尸骨自己跳下车跑了?荒谬!”胖警察火冒三丈地吼了起来。   “说不定那尸骨真是自己跑了……”文峻的话说了半截,突然住了嘴,胖警察也没有了声音,外面突然变得十分安静。   正在激烈争吵的两个人突然一起住了嘴,这种情形让楚凝菲感到诡谲和怪异,她好奇地起身下床,走了出去。   楚凝菲走到门口,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门前,而文峻和胖警察都站在警车旁边,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条通往老屋的小路。   楚凝菲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路到了小路上,当她清楚地看到小路上两行浅浅的脚印时,也变得跟文峻和胖警察一样,呆住了。   那两行浅浅的脚印,并非人走过的脚印,而是骷髅的脚掌骨留下的脚印!   5   文峻看着地上两行诡异的骷髅脚印,颤抖着说:“它们、它们真的自己跑了!”   “不可能!这是两具尸骨,又不是两个犯人,怎么会自己逃跑!”胖警察下意识地反驳道。“一定是有人偷走了尸骨。”   “如果有人偷走尸骨,雪地上应该留下偷尸者的脚印,而不是两具骷髅脚印。”文峻说。   “也许他故意留下骷髅脚印来迷惑人。”胖警察推测道。“可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除非他可以控制尸骨,让尸骨自己离开。”文峻的语调中充满了恐惧。“据说湘西的赶尸者,能让尸体自己走路。”   “这里不是湘西,哪儿来什么赶尸者!就算是在湘西,赶尸也只是民间传说,有谁真见过。”胖警察压根儿不相信文峻的怪力乱神之说。   “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民间传说并非都是空穴来风。你就能肯定,这西山上没人会赶尸?”文峻不以为然地说道。   “赶尸者赶的是刚死不久的人,我车里装的是两具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骨,你听过赶白骨走路的传说吗?”胖警察说完后,蹲下身去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对文峻说:“两行骷髅脚印的深浅并不一样。”   “男女尸骨的重量本身就不一样,它们走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肯定深浅不一。”文峻答道。   “这也有可能。”胖警察若有所思地看了文峻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又说:“我想跟着骷髅脚印走走看,说不定它们自己走回老屋去了,你陪我一起吧。”   “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文峻推辞道。   “不行,你必须跟我去。这事儿不能张扬,让其他人知道了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在没有查到结果前,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胖警察严肃地说。   “你!哎……”文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跟在胖警察身后,循着雪地里的两行骷髅脚印朝山上走去。   等胖警察和文峻走远之后,楚凝菲也走出了大门。她看着雪地里那两行恐怖诡异的骷髅脚印,脑子里却想起了另外一双脚印。   昨天,她走在去老屋的小路上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以为是文峻在跟着自己,可当她回头时却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没有,雪地里凭空出现了一双脚印,那脚印慢慢地走近她,还在她身旁站立了片刻后才离开。   那个雪地里的隐形人和这两具失踪的尸骨有没有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正是那个隐形人偷走了警车里的尸骨呢?他既然可以让人看不见自己,自然也可以让人看不见他的脚印。   一个能够在别人眼中隐形的人,在风雪交加的夜里,赶着两副骷髅,一步步地走在一条山间小路上。楚凝菲脑子里想象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场景,心头禁不住一阵阵发毛。   隐形人、赶尸者!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一次简单的采访任务,竟然会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采访任务!楚凝菲猛然想起了自己上山的目的,她上山就是要采访老屋里发现两具尸骨的事,现在发生了尸骨神秘失踪事件,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吗。   6   楚凝菲壮起胆子走近骷髅脚印,仔细查看起来。骷髅脚印顺着那条通往老屋的小路一直延伸下去,在骷髅脚印旁边,还有两行胖警察和文峻刚留下的新鲜脚印。   楚凝菲看着雪地上四行脚印,心里突然动了一下,在那四行脚印里,有一行脚印她十分眼熟。她低头回忆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惊惧交加的表情。   那让她眼熟的脚印竟然和她昨天遇到的隐形人留下的脚印一模一样!而那脚印却是骷髅脚印旁胖警察和文峻留下的两行脚印里的其中一行。   楚凝菲开始努力地回忆昨天的经历,当隐形人的脚印朝山上走去时,她被吓得瘫倒了。这时,文峻才从后面走上来抱住了自己,这就说明文峻绝对不会是那个隐形人。   既然文峻不是那个隐形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和文峻在一起的胖警察了。昨天,当自己和文峻一起走到老屋时,一眼就看见胖警察站在警戒线外,那么他极有可能只比自己和文峻先一步走到那儿。   对!胖警察就是那个隐形人。   可是胖警察为什么要偷走装在自己车上的两具尸骨呢?难道这两具尸骨里隐藏着什么让他想极力掩盖的秘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正和胖警察在一起的文峻就危险了,胖警察为了保守住尸骨里隐藏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对文峻下毒手。   想到这里,楚凝菲对文峻的处境很是担忧,她心急如焚地顺着小路上延伸的脚印追上山去。不知道跑了多久,楚凝菲看到了老屋的屋檐,她多了一个心眼儿,离开小路,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蹑手蹑脚地向老屋摸过去。   老屋周围的警戒线还没有拆去,但附近却一个人也没有,这让楚凝菲有些奇怪,她钻出树林四处张望,周围却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文峻和胖警察的踪迹。   楚凝菲没了主意,她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文峻和胖警察。无奈之下,她决定进老屋去看看。   楚凝菲对昨天靠近老屋后头痛欲裂的感觉记忆犹新,她害怕同样的状况再次发生,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老屋走去,她准备一旦感觉到了头痛,就马上退后。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一直走到老屋门前,她都没有感觉到头痛,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老屋破败幽深,从门口望进去,仿佛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楚凝菲突然有些胆怯,老屋里曾经埋藏过两具尸骨,虽然现在那两具尸骨已经失踪了,但这幢神秘的老屋里会不会隐藏着比尸骨更可怕的东西呢?   楚凝菲再次环顾着静悄悄的老屋四周,整个雪地里一片死寂,连个鬼影子也没有。是进老屋,还是回农庄等文峻的消息?她陷入了踌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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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潘亮   一   一大早,那部催命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陈康摸起床头电话,没好气地问:“谁啊?”   “老班长,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听筒里传来没头没脑的声音。大清早就听到这样丧气的话,陈康不禁有些动怒,但他旋即又听出了电话里的声音,那是他大学同学王轩。陈康的怒气转化为无奈,不过他还是说:“老王啊,三十年过去了,你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王轩用严肃的语气说:“昨天夜里,徐科他,他死了……”   “怎么死的?”陈康心里泛起一阵悲凉,三十年前的老同学在一起欢歌笑语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当年的同学死的死,亡的亡。还留存于世的,已经没几个了。   “这正是我要找你的原因!”王轩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清晨,徐科被人发现死在他家的院子里。而从尸体看来,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生物踩死的。”   “什么什么?”陈康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巨大生物?你是说恐龙?怪兽?”   “是大象!”王轩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城市里哪儿来的什么大象?”陈康也没心思开玩笑。   “动物园曾经有一头象奇怪地失踪了!”王轩提醒他。   “那是二十年前!”陈康也提醒王轩。   “你还记得黄忠兰是怎么死去的吗?”王轩说。   陈康回想起上个月参加老同学黄忠兰的葬礼,这位当年号称万人迷的“班花”,在带着小孙子到动物园游玩时,被马戏团一头发了疯的大象活活撞死,惨状令人不忍目睹。   “大象!记得吗?大象!”王轩的话语里分明在打颤,“他们都是因为大象而死……”   “你呛药吃多了吧?”陈康嘲笑王轩,那家伙三十年前就是班里有名的胆小鬼外加胡思乱想专家,这两样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简直让人哭笑不得。陈康说,“去年王林是出车祸死的,前年吴莉在出国途中飞机失事而死,还有李元,他出国做生意亏了本,跳楼自杀了……哪儿是‘都是因为大象’!”   王轩冷笑道:“撞死王林的正是飞象牌轿车;吴莉是在去泰国途中飞机失事的,而泰国素有‘象国’之称;李元是从金象宾馆二十楼跳下来的……”   “不,这不可能,这是巧合!” 陈康感觉话筒有些握不稳了。要不是王轩提起,他还真想不到,这些已故的老同学,居然都是因为“象”而死。   “嫂子在家吗?”王轩突然问。   “薇薇她一大早就出门了……”陈康刚说到一半喉咙里便哽住了。他的妻子梁薇正是他的同班同学。他实在不情愿说出下面的话:“她去参加国际象牙制品会展……”   “天哪,快叫她回家!她带手机了吗?我马上就到你家!”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了。   “薇薇,回家……”陈康伸出麻木的手指拨号。   二   “给梁薇打电话了吗?让她回来!”一进门,王轩就采用吼叫的方式对陈康喊。   “打过了,她……马上回来。”陈康说。   电视里传来这样的声音:“现在插播紧急新闻,今天早上,国际象牙制品会展现场发生火灾……”   “薇薇!”陈康的双腿再也无法履行支撑身体的功能,瘫倒在地板上。   “晚了一步……”王轩泪流满面。   屋门外传来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梁薇出现在门里。陈康冲过去一把将妻子抱住:“薇薇,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梁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看电视!”王轩说。   “啊!”梁薇惊叫一声,脸色煞白,“顾琪琪还在里面!我们俩约好一起逛展览会,而你突然打电话让我回家……”   “顾琪琪?”陈康呆住了。顾琪琪也是他们同学。   “你这儿有咱们当年同学的名单没有?带学号的那个!”王轩想到了什么,说。   陈康拉开抽屉,摸出一张已经发黄了的纸,“在这儿!”   王轩一把夺过那张纸,表情严峻地看。面色由铁青变成了焦黄,又从焦黄变成惨白。   “你看!”王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学号排名在前的,都已经死亡了。最早是1号丁一,他自从参加完二十年前的同学聚会便去世了;然后是2号李元,3号朱海川,4号……全班一共60人,徐科学号是54,他在昨天夜里遇难。下面是55号顾琪琪……”   “这不可能!”梁薇怎么也无法相信这种荒唐的推断。   “幸亏你让我打电话叫薇薇回来,让她避开了火灾。”陈康有些后怕。   “不,梁薇能避免火灾不是因为你打电话……”王轩没有把话说完,陈康已经明白了:梁薇的学号是58,还没有轮到她。   “下一个是谁?”梁薇紧张地问。   王轩把按在名单上的手指往下挪了一行:李香芹。   三   “咱们这些同学中,李香芹的生活最不好。”在前往寻找李香芹的途中,王轩介绍说,“她跟丈夫离了婚,又不幸染上了毒瘾。从戒毒所出来后,在圣泉超市当服务员聊以度日。”   在圣泉超市饮料专区,陈康和梁薇简直认不出这位当年被称为“可爱小豆子”的女生。她已然被悲惨经历折磨得皱纹满面,从外表看足以给陈康当长辈。   李香芹正在和同事们合力捣腾货架,他们踩着梯子吃力地把一箱箱矿泉水堆叠在高达四米的货架上,汗水浸透了衣衫。   “啊!”梁薇惊叫了起来。   “怎么了?”陈康关切地问。   “你看……那,那矿泉水……”梁薇捂住了嘴巴,不敢出声。   “矿泉水怎么了……”陈康还没有把话说完,只看见硕大的矿泉水箱上印着“圣象牌”几个字。陈康失声叫道:“李香芹——小心!”   李香芹扭头来看是谁在喊她。就在那一瞬间,“轰轰轰”一阵巨声响起,钢制的货架倒塌了,一箱箱重达几十斤的矿泉水箱砸了下来,李香芹转眼间被埋在了下面。   梁薇趴在陈康肩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如果我不叫她,她不会分心,货架也就不会倒塌……”陈康喃喃地自责着。   “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我们改变不了。”王轩叹了一口气,“走吧,下面是杨斌。”   “不,我不去!”陈康喊道,“我们已经害死了李香芹,你还想再去害死杨斌吗?”   “我们不是去害他,我们是去提醒他注意危险!”王轩说。   “结果都一样,”陈康语音里尽是绝望,“你说的,我们改变不了命运!”   “我们改变不了命运,但是我们不能丧失向命运抗争的权利和勇气!”王轩厉声说。   陈康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又蓦地睁开,说:“走!”   杨斌是陈康同学中最事业有成的一位,他早年下海闯荡,干出了一番事业。现拥有资产上千万,光他家的那栋别墅就足以使人妒嫉得窒息。   “杨老板正在陪客人下棋,几位是?”按响门铃后,家庭保姆隔着铁栅门疑惑着打量面前这几位形容落魄陌生人。   “我们是杨……杨老板的同学。”陈康颇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预约了吗?” 保姆轻易不敢开门。   “我们来看老同学来了,还预什么约!”陈康有些生气。   “等等!”王轩打断了他的话,他问保姆,“你刚才说杨老板在干什么?”   “在下棋,怎么了?” 保姆一脸疑惑。   “什么棋?”王轩追问。   保姆说:“杨老板平时最喜欢下象棋,他说经商和象棋是共通的……”   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吼道:“快开门!”   别墅三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窗口大喊:“快,快叫救护车,杨老板他……”   “来不及了!”陈康爬上铁门,翻墙进入院子,王轩和梁薇也跟着爬门而入。当他们闯入三楼棋室的时候,杨斌已然口吐白沫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在他旁边,那位西装革履的客人显然被吓傻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正……下棋,杨老板说要吃,吃我的象,还,还开玩笑把象往嘴里塞,结果……结果不小心……棋子卡进了喉咙……窒,窒息……”   陈康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用拳头捶地:“在超市的时候我要是不犹豫,我们就能及时赶到,杨斌他也就不会……”   “别伤心了。”王轩俯下身来安慰他,“就算我们能及时赶到,保姆也不会轻易放我们进门。命运如此,谁也改变不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谁是下一个?”陈康有气无力地问。   梁薇呆站在那里,脸上充满了恐惧。   四   回到家中,陈康和王轩把门窗全部关好,又检查了一遍家里可能存在的危险地方。把所有的刀具锁进柜子,将钥匙扔进下水道。   “梁薇58号,我59号,你60号。”王轩拿着学号名单对陈康说。   温馨的家此时变成了凄惨的殡仪馆,三个人在无声中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受够了,我受够了!”三个小时后,梁薇首先沉不住气了,“这样的生活,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们只能这样,躲开一切危险才能生存下去!”陈康说。   “活着的时候总是惦记着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梁薇叫嚷个不停,她站起身来,向隔壁走去,“我去看电视!”   “让她去吧。”王轩对陈康说,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看《动物世界》!”   “还有广告!”陈康补充。   “烦死了,这不能看,那不能看!我看《动物世界》怎么了?大象能从电视里出来吃了我?”梁薇没好气地说。   “那也要小心!”王轩说。如果梁薇有任何不测,那么他就是下一个。   “我知道,我看文艺节目,唱歌跳舞、相声小品什么的……”梁薇已经打开了电视机。   陈康看着地板,眼睛里尽是不对焦的图像。他抬起头来,盯着王轩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打破命运!”   “什么办法?”王轩问。   “命运安排我们按照学号顺序死去,现在如果我先死了,命运就已经被打破,你们也就相安无事了!”陈康说。   “这怎么行!”王轩急了。   “按照命运安排,我早晚都是要死的。同样是死,不如救你们活下来。”陈康有些大义凌然。   “不行……”王轩话说了一半,突然间语调松弛了下来,说:“好啊,你去自杀吧!”   陈康看了王轩一会儿,才明白他的真实意思:房间里所有的危险物品都已经被处理掉了,现在就是想要自杀,也没有办法。命运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提前死去。   隔壁屋传来梁薇欢快的笑声,这给紧张的气氛带来了缓冲。陈康打趣道:“她还是跟当年一样,最喜欢听相声……”   “你说什么?”王轩警觉。   “拜托,老兄,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是‘相声’而不是‘象声’。”陈康说。   “等等,让我好好想一想……”王轩挥手作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陈康不要打断他的思维。隔壁,梁薇的笑声越来越大。   “你还记得在杨斌家里的那盘棋吗?”王轩问。   “那盘棋怎么了?”陈康奇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斌持黑子,那客人持红子。杨斌要吃那位客人的‘象’,而在象棋中,红子中的‘象’实际上是‘相’。”王轩小心翼翼地分析。   陈康几乎不敢呼吸:“你是说,在杨斌家里,命运已经从‘象’扩展到了‘相’?”   “但愿不是这样。”王轩双手合十。   “薇薇,快!关掉电视!”陈康跑了过去。   隔壁,梁薇张开大嘴仰躺在沙发上,眼珠已经凝固在了眼眶中。在她对面,电视里正放着相声节目。   “薇薇……”陈康心里一酸,跪在梁薇身旁。面前,他的妻子,已经因为过度大笑窒息而死。   王轩紧跟着跑进屋里,冲向电视,按动开关:“快,关上电……”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身体就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并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三相交流电、相电压……”   这是王轩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五   已经一年了,陈康除了白色之外没再见过其他的颜色。他把自己关进精神病院,只有在这里,医生们能确保他远离任何可能出现“象”的东西。   “60号,你儿子来看你!”护士对陈康说。陈康的病号恰巧也是60。   护士把陈康带到一个房间,陈康和儿子对面相望。他们中间是一层带有通话小孔的防弹玻璃墙。   儿子坐在椅子上:“爸,我知道您没有精神病,您其实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陈康也坐下。   “我带来了一张您以前的相片。”儿子说。   陈康面部肌肉有些僵化了。   “哦,是照片……”儿子自知失言。他从包里掏出一部笔记本电脑来,调出一张数码照片。   陈康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浑身上下不住地打颤。显示屏上,陈康看见他当年的全班同学,他们围在一头非洲象身旁。陈康想起来了,大三的时候,为了争创优秀班级,他组织全班举行一次活动,在动物园举行宣誓仪式。全班同学面对世界上濒临灭绝的非洲象宣誓,终生要为保护大象尽一份力。可是……   “可是,”儿子的话把陈康带回现实,“你们毕业后,早已把这句话忘在了脑后。你们当年的宣誓仪式在学校里大出了风头,优秀班级称号水到渠成。可宣誓之后呢?非洲象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他们等了一年又一年,可你们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履行誓言。这还不说,你们还在二十年前的同学聚会上大吃象肉!”   陈康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在同学聚会时,有同学提议去吃吃野味。心怀叵测的餐馆老板献上一盆象肉,全班同学吃得满嘴流油。正是从那次聚会之后,同学们便一个接一个死去。   陈康再次看那张照片,他的目光聚焦在李香芹的手中,她手里分明抓着一瓶矿泉水;还有杨斌,他穿着的文化衫上印着“楚河汉界”的棋盘造型;王轩,头上的棒球帽上一道电形标记格外显眼;而他的妻子梁薇,耳朵上塞着随身听的耳机,陈康知道她当时正在听相声……原来命运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你知道吗?”儿子眼睛里噙着泪,“聚会后的一天晚上,动物园的那头非洲象就神奇地失踪了。笼子锁得好好的,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儿子顿了顿,接着说,“那天,恰是我出生的日子。”   陈康猛地抓住椅子背,让自己不至于摔倒。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他正俯在梁薇耳边说些什么。他记起了当年的话,他开玩笑地对梁薇说:“以后咱们生个小象做儿子也不错!”   “你,你是我儿子……”陈康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儿子,他发现儿子眼角的纹理跟照片中非洲象的一模一样。他的目光从儿子身上转移到他们之间的那道防弹玻璃上,仿佛在怀疑它是否坚固。   “你知道这几年我在大学里研究动物学,得出了什么结论?”儿子好像看穿了他的心理,也开始打量那道防弹玻璃,。   “什么……结论?”陈康心不在焉地问。   “人类是生活在三维象限里的,而大象,则可以生活在五维象限中。”儿子的脸紧紧贴在防弹玻璃墙的另一侧:“这就是说……”   令陈康恐惧万分的事发生了——儿子的身体居然穿过玻璃,来到了他这一侧,就像隔在他们中间的只是空气。   “儿子,我和你妈把你送进大学读书,你不可以……”陈康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大学,哼哼……”儿子轻笑了一声,“你想一想大学又被称作什么?”   陈康已经被儿子逼到了墙角。   “象牙塔!”儿子说。   陈康眼前的最后一线光被黑暗没收。

  • 男生女生 2014年第6 期银版 蝴蝶自来 全文

      [一]   我没想再得到关于谢恺的半点消息,当年在洛杉矶分手时我们决绝得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离开后,我也屏蔽了与他相关的一切。   我想,我们曾经在那么美好的年纪,那么无所畏惧的付出,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这就足够。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我们当时还不够成熟,在面对人生选择的时候很难找寻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最终我们鱼死网破,他毫不留恋地弃我而去。   五年后得知关于他的消息,还是因为苏丽颖,电话中她声音还透着对于我们的无尽遗憾,“他回国了,会停留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见见他?”   立交桥上拥堵的情况远远超出我的预算,我看了看时间,声音不免带了些焦躁,“见他做什么?在分手后的五年,我们终于在时光尽头重逢,他越发优秀得体,翻云逐浪,对得起当年头也不回被抛弃的我?而我呢?单身剩女一枚待拯救,正巧他回头看到我,我们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沈西桐,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苏丽颖嗓门明显大了起来,“你能不能不在这个时候和老娘耍宝装二!”   见她生气,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瞧瞧,这才是你的本性呢,上大学时你可是喝多了就坐在马路边上冲着帅哥吹口哨的奇葩,自打结了婚你装得贤良淑德细声细语,我都不敢认你了。”   “你有完没完?”苏丽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你和谢恺那么多年不容易,要是还有机会就别错过,真的,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嫁不出去?”我故意逗她,“上次见你小叔子不错啊,你要不要考虑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咱们俩好姐妹变亲妯娌,下半辈子过得肯定热闹。”   “得!”苏丽颖认命了,“算我自己犯贱瞎操心,我挂了。”   见她动了真怒,我急忙叫道,“阿颖。”看着前面拥堵的车流,我想了很久,才很轻地对她说,“谢谢你,但我和谢恺不可能了。我承认五年前我有很多不足,但我敢拍着良心说,我对谢恺的付出,绝对超出了收到的回报。他为了前途抛弃我,我无话可说,只能说自己没那个能力让他的未来飞黄腾达。但是走到今天,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还恨他?”苏丽颖试探着问我。   “谈不上。”我故作洒脱,“但也绝对不会原谅。”说到这里,车流已经缓缓前行,我对着电话最后嚷了句,“我忘记和你说,我们公司的二世子今天第一天参加工作,估计最近都是手忙脚乱的日子,回头等我忙完了打电话给你,你记得请我吃饭。”   不等苏丽颖回话,我这边分秒不误地把电话挂了。   车子终于爬行到单位楼下的停车位,刚好迟到了十分钟。我哀怨地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倒霉到了极点,之前策划的新项目遭到客户的百般刁难,外来的压力我们也就顶着了,公司内部更是斗智斗勇,活活一部三流的宫斗剧。踩着高跟鞋踏进大厅,我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原本空荡荡的大厅此刻站满了人,一条红色的地毯从门口绵延至电梯口,红毯两侧的花篮香气扑鼻,后面的人群满脸笑容,我还以为我走错了误进了哪个秀场。   原本还比较热闹的场面因为我突兀的出现变得安静了好一会儿,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高大男子好奇地看着我,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西装更是衬得身材格外有型,白皙的脸上一双黑如宝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竟然显得十分魅惑。   还是他身侧的项目组主任尴尬地笑了笑,“总经理,这位是开发组的副组长沈西桐。”   要不要这么倒霉,我年年月月日日的早来晚归没见过BOSS一眼,今年第一次迟到竟然被当场抓了个现行。深呼一口气,我硬着头皮凑了过去,笑得十分没底地对着帅男行了个礼,“您好,总经理。”   过了许久没听到答复,酷哥不是一狠心要把我开了吧?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耐人寻味的表情注视着我,过了很久他才微微一笑,“沈西桐,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说完,他潇洒地转过身,进了电梯。   [二]   因为酷哥的一句话,项目组主任竟然贴心地将我请到了办公室闲聊天,本以为他会就着迟到这个借口将我往死里批,毕竟上个月我才因为一个项目和他大吵了一架。竟不想平日里都用鼻孔看人的主任竟然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小沈啊,你来公司有五年了吧?”   “嗯。”我警觉地看着眼前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着了他的道被他卖了还不知道。   “别紧张嘛,我叫你过来主要是和你交流一下最近的业务。你负责的项目开发做的很不错嘛,这些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还年轻,要好好做啊。”   “好的。”我依旧丝毫不敢放松,几次手痒想抄起他桌子上的订书器放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主任思量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今天刚上任的总经理是咱们董事长的二儿子,对于他,我相信你应该早就听说了。他叫雷拓宇,外国一流大学毕业,性子有点叛逆,董事长几次三番地要求他回来掌管公司他都不肯,这次还是董事长装病骗他回来的。”他声音顿了顿,忽然看向我,“刚才我见他和你好像很熟啊,你们之前……认识?”   老狐狸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新官上任三把火,老狐狸唯恐摸不清新上司的脉络惹火上身,想先熟悉一番又苦无门路,正好那个叫什么雷拓宇的富二代又表现出一幅和我交情匪浅的模样,所以老狐狸闻着肉味就奔着我来了。   哼哼,难怪还倒了一杯极品毛尖儿给我。   我装作吃力地想了半天,“主任,你说总经理能不能是认错人了?”   老狐狸打量了我一番,显然是不信,但我硬是装傻充愣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冲我挥挥手,“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忙你的工作吧。要注意细节,出了问题,我是要唯你是问的。”说到最后,果然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   我起身告辞,将桌上的茶杯举起来一饮而尽,“谢谢主任的好茶。”这才闪人离开。估摸着老狐狸现在的脸色应该不怎么好看,所以我也没敢回头。   还没到办公室,助手小查先围了上来,“老大什么情况,我听人说你和咱们总经理是老相好啊。”   “啊?”我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摔地面上了。   “我听大家说,当初你和总经理在海外相识,度过一段浪漫美好的岁月,只可惜最后你们劳燕分飞,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之后,竟然意外重逢,他甚至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亲密地对你说:‘沈西桐,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没变。’是这样吗?老大!”小查越说越起劲儿,如果不是地球引力在这吸着,估摸着早上天了。   我一巴掌拍到她的额头上,“你言情剧看多了吧?哪儿那么多美好岁月哪儿那么多意外重逢啊?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童话世界,你给我清醒点。”迈进自己的办公室入眼一片狼藉,上周加班后的战场还来不及收拾,我哀怨底看着小查,“你有功夫瞎八卦,能不能帮我把办公桌拾掇出来,这让我怎么办公?”   小查大学毕业后就跟着我,好歹也混了三四年,一溜风似的跑到办公桌前,哗啦一下将满桌子的文件全推到了地上,“老大办公桌你先用着,地上的文件我来收拾。”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小查竟然还没打算放过我,“不过老大,你和总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不会都有他孩子了吧?”之后就被我一脚T了出去。   [三]   我的确曾经有过一段美好而单纯的时光是在国外度过的,在那里也的确有一个男生和我生活了很久,我们也的确分手了……但那个人不是新上任的总经理雷拓宇,而是谢恺。   认识谢恺的时候我刚刚踏入大学,当时他作为学生会的领导负责接站,身高一米八以上,利落的短发和白皙的皮肤,送行的老爸和老妈怎么看怎么顺眼,去学校的一路上围前绕后地和他说话,我被扔在一旁反倒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   谢恺话很少,基本上都以微笑来应对,实在挡不住了才会低沉地回几句。开车的司机却是个喜欢聊天的性子,经常插嘴道,“他呀,叫谢恺,是咱们学校的高材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厉害着呢……平时?平时见他好像挺喜欢打篮球的……这小伙子没的说,性格好,人品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乱搞男女关系,在咱们学校那是出了名的。”   他这么一说,我爹妈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连连拍手称赞,谢恺只是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微笑,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下车后我把老妈拉在一边,“妈你干嘛呢?人家爱搭不惜理的,你们还一个劲儿地把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没看见人家话都不愿意跟你们说吗?”   老妈撇撇嘴,“你懂几个问题!你知道个毛线?人家这才真是真正的成熟稳重,我最见不得别人毛毛躁躁多嘴多舌。”   我翻了个白眼,“你可别搞笑了,平时和邻居站在楼道口都能说一个小时以上,东家长李家短的,这会儿又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了?”   老妈一巴掌飞了过来,“死丫头,你这是暗地里损你妈是个长舌妇呢?赶紧拿着包!”说着,把之前担心谢恺辛苦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包丢在了我的怀里,自己则开开心心地跟上了谢恺的脚步。   谢恺也把迎新学长的身份做到了极致,一路上贴心地为我们讲解地形,附带着还介绍了一些学校的景观和历史,老妈听得如痴如醉,“这学校真不错,西桐你算是来对了!”我白了一眼,高考成绩下来时那个又哭又喊要上吊说我辱没家声对不起她过去对我的栽培的那个女人跑哪去了?   我哼了一声,不屑搭腔。老爸和谢恺在前面双双开路,老妈却故意放慢了速度和我并肩而行,“西桐,这个叫谢恺的孩子真不错,大学这四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他给我拿下,争取大学毕业就结婚。咱们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争取做个幸福的女人。”   “干嘛呀,你才见了人家一面就把我泼出去了?别这样好嘛,大不了以后生活费咱俩三七开。”   老妈一巴掌又飞了过来,“死丫头,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扁扁嘴,委屈地说道,“你和我爸对于我的终身大事不是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态度吗?初中和高中的时候三令五申不许交男友,并且狠狠扼杀我那萌动春心的你到底去哪了?”   老妈看着谢恺的背影微笑着说道,“你长大了,不是那个需要我和你爸跟在你身后面收拾烂摊子的小丫头了。这次送你来上学,我和你爸感慨颇多。我们老了,能够对你提供的帮助会越来越少,我们当然希望你的身边有个优秀的男生,能够代替我们帮助你。”   我看着老妈,心里忽然就柔软了。   谢恺带同老爸老妈将我平安送到女生宿舍,并贴心地把行李放好,当时苏丽颖已经在寝室躺着了,她家离这里有一天半的车程,估计是累坏了。谢恺任务完成,就要告退,结果老妈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忙了老半天,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阿姨做东,请你吃顿饭作为感谢。”   谢恺急忙摆手,“不用了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走。”老妈拉着人家就要走。谢恺还在拒绝,“真的不用,再说老师也不允许我们这样。”   老妈嗓门顿时大了,“哪个老师?你带我去见他。你帮我们忙活了一上午,吃顿饭又怎么了,这么不近人情的老师让阿姨来会会他,分分钟拿下。”   谢恺知道自己推脱不过,只好点头答应。老妈这才满意,“这才对嘛,阿姨对这里又不熟,都不知道哪里的菜好吃,万一吃到地沟油怎么办?”   谢恺的额头明显冒出了冷汗。   那顿饭谢恺明显吃的消化不良,饭桌上老妈把我推销的天上有地下无,并且十分慎重地交代谢恺要好好照顾我,完全就像是个交接仪式。话不太多的谢恺根本插不上嘴拒绝,最终只能在老妈的淫威下点头答应了。   当晚回到寝室,苏丽颖就把我拉到了一边,“亲,要不要第一手消息。关于谢恺的……”   我翻了个白眼,“快别跟我提他,再提我就吐了。”话没说完,我就真的吐了。估计真是吃多了。   苏丽颖的脸色明显白了。   [四]   大学第三年,谢恺成功入手。老妈对此阶段性的胜利给出的战略方针指导是:短暂的胜利不算胜利,咱们的目标是拉着他领证。   估计当时纵观整个X大,无数人还在努力学业为自己争取好前程的时候,只有我的目标是拉着谢恺进围城。   而我和谢恺这个最初相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人最终能走到一起,大概也真是缘分吧?起初我是十分看不上谢恺的,觉得他假清高,又有点自闭症,做什么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即便成绩优秀,即便老师垂青,即便运动上佳,那又如何?估计当时在他的眼里我也就是个自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的娇娇女,实在没什么资本在他面前炫耀,偏偏我还不是个省油的灯,总喜欢往他身边晃悠。   最后磕磕绊绊你争我吵地走过了三年,谢恺终于忍不了,“沈西桐,你要真看上我了就直说吧,我现在就点头答应,你别折磨我了。”   我瞪她,“你想美事去吧。”   谢恺无奈地叹气,“那我看上你了行吗?你跟了我之后三从四德,以后别折磨我了。”   我撇撇嘴,“三从四德那是没门,但少折磨你点,倒是可以考虑。”谢恺看着我的脸,忽然就笑了。   苏丽颖还拉着我说,“怎么样怎么样,我早就说你俩肯定能成,韩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回头你得一白血病,黯然离开,他疯狂寻找你……”   我一脚踢向她,“会不会说话,你才白血病呢,你不能盼我点好啊?”大学的那段时间,因为谢恺的关系,我几乎是不怎么受欢迎的类型,寝室里除了苏丽颖,大家都视我为透明人,当我不存在。那时候的谢恺太过耀眼,女生们几乎明里暗里的都把他当做了心中的理想对象,即便是我和谢恺在一起之后,他还总能收到女生的表白信。基本上都是我念给他听,并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或者语病。   谢恺一脸无语,“沈西桐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偷看别人信犯法。”   “不是你让我看的吗?”我立刻一脸无辜,装作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明明是你显摆自己比我有人气,有女生喜欢,让我有危机意识牢牢抓住你,别给你脸色看,好好对待你。然后一转脸你还诬陷我偷看别人的信,我没法活了。”说着,我冲着墙壁一头撞过去。   谢恺急忙跑过来拦住我,让我撞在他坚实的胸口上,“这个游戏玩了这么久你还不腻啊?下次我不过来拦,看你会不会真撞到墙上去。”   我笑嘻嘻地环住他的腰,“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才这么义无反顾。”谢恺一怔,就见我又笑又跳地蹦了起来,“艾玛,你听到了吗?刚才我说了一句多么有内涵的话啊,快,给我拿纸笔来,我得记下来,将来我要写到毕业论文里。”   谢恺无语地望天,无声地笑了。   大四这一年,谢恺得到了交换生的资格。这个机会是他期待许久的,得到后却没那么开心,“怎么办?你要不要等着我?”   我低头嘟囔,“不等。你抛弃我一个人去国外逍遥,我干嘛在这边浪费青春等你回来?姓谢的,你前脚走,姑娘我后脚就找人嫁了,你还不知道,咱们足球队主力早就给对我送秋波了。”说着说着,我自己先不争气地掉下了几滴眼泪。   谢恺很愧疚地抓住我的手,“当时报名交换生的时候才刚刚大二,咱们还没确定关系,大三时我看还是没有消息,估计这样珍贵的名额也轮不到我了……我也没想到咱们走在一起之后,又出了这样的状况。”   我抬起头,“那你能不能不去?”   谢恺低着头没有出声。我知道,这个机会是他梦寐以求,我也知道这个机会对于他的一生是多么的重要。可是我就是不想他出国,我想让他陪在我的身边。   过了好久,没听到他的答复,我的心也凉成了一片,转身就跑了。回到寝室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把分手的消息告诉了她,老妈起初还挺震惊,听到最后沉默了几秒钟后,“你是不是脑子中枪了啊?就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分手?他出国你也跟着去就完了呗,我和你爸早把你出国的钱攒好了,不告诉你是担心你知道了屁股又翘起来,徒劳让谢恺有负担。”   “妈,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眼前的黑暗忽然变成了万里晴空,我寻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老妈却一句话就给了我无限生机。   我当即挂断电话马上给谢恺拨了过去,把这一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他,想也知道,谢恺高兴得不得了。对于未来的出国计划,我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期待。挂完电话,我彻底轻松了,和苏丽颖抱在一起大笑。   当时住在我上铺的女生忽然坐起身,声音不冷不热地问道,“谢恺因为这样一个机会就能放弃你,你能保证出国后有了更好的机会,他不会放弃你吗?”   当时我只沉浸在了自己的喜悦里,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苏丽颖更是不屑,“自己吃不到嘴里,就说别人吃到的酸。”   那个女生我已经想不起她的名字,却始终能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她撇着嘴,露出那么轻蔑又看破天机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一年后的我,那么孤苦无依地被人抛弃。   [五]   国外的生活远远没有我和谢恺预料中的那么好,谢恺因为是交换生,校方提供的一切都可以用艰苦来形容。他家庭条件又很一般,很难给他及时的帮助。谢恺那段时间特别无助,整日愁眉苦脸。   我们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公寓,说是公寓,其实就是很大房子中的一间。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留学生,入住时房东太太还很亲密的跟我保证,“放心吧,在这里生活能找到家的感觉。”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二楼尽头那个房间里也住了一个中国男生,不过脾气不太好,你不要搭理他。”   我当时特想和她说,您真是多虑了,我哪有时间搭理他。虽然房子找好了,但面对只有四面白墙的房间,需要操心的东西真心不少。最初的两天我和谢恺两个人在房东太太的指导下,走遍了大街小巷,总算买回来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之后谢恺就要去大学报道,我则继续在家里收拾。   忙到下午,腰酸背疼地下楼找点喝的,结果就看到厨房的门口站着一个裸体男生……说是裸体有点夸张,毕竟他的腰间还围着一条毛巾……没看错,不是浴巾,的的确确是毛巾。他好像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刘海很长,挡住了眼睛,正在咕嘟咕嘟地喝着酸奶。不经意的对上我的视线,他毫不客气地一口酸奶喷了出来,“靠,这个时间家里怎么有人!”说得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见我依旧一脸木讷地站在楼梯口,他试探性地问我,“日本人?韩国人?”   我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他有些害羞的捂紧腰间的毛巾后笑眯眯的对他说,“孩子,我是中国人。首先,你这副打扮出现在厨房重地属于对这里严重的猥亵,其次,你喝的酸奶是我的。”   他这才恍然大悟地看了看手中的酸奶,“哦,对不起,这个牌子是我平时最爱喝的。”   我瞪他,“这个牌子的酸奶超市有一货架,你怎么不去那喝?”   或许我口气有点太冲,男生嗓门也明显大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个破酸奶值几个钱?回头给你就是了!”说完,十分不客气地转头就走,动作过大,甩了我一脸洗头水……嗯,这孩子的洗发露味道还挺不错的。   事后混熟了,有什么事我都喜欢支使杰瑞。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他的中文名字,我只能吐槽他的英文名,“杰瑞这个名字就相当于中国的李狗剩,王翠花云云……你能不能给自己起个高贵冷艳点的名字?”   杰瑞不理我,“你一点内涵都没有,不懂得欣赏。”   因为谢恺很忙,每天害怕他不能按时三餐,我就早起把他的三餐都准备好,放在饭盒里让他带走。那时候说到我这么贤惠,在国内的苏丽颖笑了我不止一次,当时我只是沉浸在自己小小的幸福里,八婆的两句笑话我怎么会往心里去。那段时间租屋的厨房整日香气四溢,跟着老妈学得一手好厨艺的我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舞台,炸酱面、包饺子、蛋炒饭,就连房东太太都说我是个聪明可爱的lady。   某天早晨送走谢恺,我正在房间里恶补韩剧,偶尔在网上和通宵写论文的苏丽颖闲扯两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谢恺对于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十分有条理,所以我也绝对不会认为他忘记东西在家里回来拿,于是格外慢悠悠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就看到门外的杰瑞,“有事吗?”   见我一幅防狼表情,杰瑞翻了个白眼,“你放心,你长相安全得很。你会做水煮鱼吗?”   “没做过。”我依旧一脸警惕。   杰瑞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现在就练习练习呗。”   “不要。”我本能地就要关门,他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拦在了门口,我尖叫一声,“妈呀!快走开,别以为我好欺负,赶紧走人,不然我可报警了。”   “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一点东西了,我不会做饭。你就当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共饮一江水的份上,帮我做点吃的,可以吗?”他一边说,一边小心抽回手,又担心我会把门关死,右脚插了进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扔给我,杰瑞刘海下面的眼睛黑得吓人,“这是我的钱包,里面有护照、绿卡,都放你这担保,这总可以了吧?”   我撇撇嘴,把钱包扔给他,“担保就算了吧,不过干嘛非得吃水煮鱼啊,做个简单点的不行吗?”我不满地嘟囔,虽然这么说,但已经乐颠颠地打开门奔着厨房跑去了。现在想来,当时我骨子里还是很小女人的。   杰瑞懒洋洋地跟在后面,“我鱼都买了,要不做鱼香肉丝?”   踏在楼梯上的脚险些踩空,我回头一掌飞过去,“哪个告诉你鱼香肉丝是用鱼做的?”   那天的水煮鱼完全超水平发挥,除去鱼肉切得略厚以外,无论是卖相还是口感,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吃。杰瑞也很给面子地吃了四碗米饭,水煮鱼更是干了个底朝天。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吓得把水果刀握在手里,唯恐他一个没吃饱,扑上来把我也吃了。   和杰瑞混熟之后,他总嚷着让我帮忙做水煮鱼。心情好的时候我基本上有求必应,心情不爽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一轮降龙十八掌,然后该干嘛干嘛。   后来谢恺和我分手,我即将回国前夕,杰瑞捧着一瓶啤酒一瓶可乐跑到我房间来,说是践行,但却天南海北地胡扯,说到最后,他忽然叹了口气,“你走了之后,想吃水煮鱼都没地方了。”   “那么多中餐馆,你就买来吃嘛!干嘛?没有让你指使的人了,你还不习惯了?”我瞪他。   “那不一样的。”杰瑞忽然低下头,“很多东西,味道才是第一。不是所有的水煮鱼,都是你做的那个味道。”我当时感动到不行,以为自己真有大厨天赋,后来才得知,原来杰瑞的老妈是个厨房新鲜人,她做的水煮鱼也是放着厚厚的花椒,热油泼下去,整个楼都是呛人的味道。这么一想,感觉好像不是表扬,我一脚把杰瑞T飞了。   三天后,我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自己一个人带着不多的行李,灰溜溜地离开了。   [六]   “西桐姐,西桐姐……”被小查叫着回神,一抬头就发现办公室的门口竟然站着好几个人,当先的竟然是早晨刚刚见过的雷拓宇。我顿时觉得菊花一紧,真是该进山拜拜菩萨了……早晨迟到被抓,上班走神被抓……我最近是被衰神附体了?   我正想着怎么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魂游天外,结果雷拓宇先行开口了,“一定是想新的项目想入神了吧?”他这么帮我解围虽然令我意外,但我却十分感恩地就坡下驴,点头如捣蒜。   雷拓宇看破似的一笑,“我今天刚到任,准备请大家吃个工作餐,沈组长有什么建议。”   我哪敢有建议?“您刚来就破费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雷拓宇笑容更是灿烂,“还是你担心我破费不起?”   我清了清嗓子,“我最近吃素。”   “那就选个素食餐厅吧。吃素好,能让人心静。”没想到雷拓宇还真是给面子,竟然想也没想地答应了。我觉得我的嘴角都在不停地抽搐。   但猛然反应过来,我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雷拓宇,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和表情,他头发很短,眉毛很浓,眼神深邃……可是刚才他的声音又这么熟悉,我终于忍不住问他,“那个……雷拓宇,你不会是那个喜欢不围浴巾的杰瑞吧?”   整个办公工区因为这句话变得死一般的沉寂,我打了个冷战,我觉得我好像要被开除了……结果雷拓宇竟然很爽快地点了点头,“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沈西桐。”好吧,这时候我才真是想去死。   五年前,在我最痛苦,像个泼妇一样想要挽回爱情的时候,有人这样骂过我:“你若这么夺回来,你比不要你的人,更没价值。能不能吃点素,让自己静静心。”我本来气得要死,听他说完,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谢恺离开我,是我们到美国的第二年。他进了新的研究所,有了更好的待遇,未来有无限可能,连房东太太都对他刮目相看。我们小房子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那时候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设想过无数未来,结婚,换大房子,功成名就后衣锦还乡,可最终,那些愿望都被谢恺带给了别的姑娘,一样都没留给我。   杰瑞曾经问我,“谢恺如果变心了,你会怎么办?”   我坚定地和他说,“谢恺不会。”   “是男人都会,除非他不是男人。”   “你不懂,我们这是经过时间磨练的。”   “感情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如果有一天他把你飞了……”   “那我就抱着他从帝国大厦跳下去。”我恨恨看着杰瑞,有些生气地走了。我相信谢恺,也没办法不相信他。我为他放弃了太多,等于背水一战。我不知道如果他抛弃了我,我该怎么办。或许那一天,就是我的世界末日。   可最后谢恺还是跟我说,在一起五年的我们不合适,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这小房子可以先留给我,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世界末日来了,我却忽然间不害怕了,我抬起头,认真看着他,“为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都过去五年你才说不合适想退货,当初干嘛来着?我不分手,咱们回国结婚,好不好?”说到后来我还是没了底气,冲上去想要抱住他。   谢恺缓缓推开我,“西桐,咱们都是成年人……”   “你放屁,谢恺,无论如何我都不分手,我告诉你,要么跟我结婚,要么咱们一块死,我不分手,我绝对不分。”我舍不得跟你一起这五年,舍不得这一手建立起的小房子,舍不得被所有人都羡慕的我们就这么成了陌路,所以我不是无赖,不是死缠烂打,我只是舍不得。   谢恺什么都没说,提着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转身要走。我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强忍着眼泪,冷笑着问他,“是那个香港人,还是开跑车的温州妹?”   谢恺的脚步停住了。   “谢恺我们认识五年了,不是五天或者五个月,我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结果你直到今天才告诉我不合适?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太敷衍我了吗?”   “西桐,对不起。”他的背影依然那么坚持。这一刻我终于心如死灰,“你走吧。”   那天谢恺离开,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天都黑透了,我才觉得害怕。忍不住跑出去想要把他找回来,可茫茫黑夜,我到哪里去找他?连老天也在开玩笑,不一会儿竟然下起了雨,我迷迷糊糊地回到房间,就这么倒了下去。

  • 谁知道《男生女生》金版里面的连载长篇小说的名字???

      哪年的呀

  • 大概是2012年左右,男生女生杂志金版的小册子,有一个连载的小说吧算是,忘记那个小说的名字了!!!

      恐怖悬疑小说,吹鬼灯作者极力推荐佳作。   [

  • 谁有男生女生月末版2010年12月那期的书谢谢了

      是蔡诗云的《紫外线》

  • 跪求“男生女生”银版的《逆光》

      我逆着光, 竭尽全力奔向你。 01.世界这么小,我们一转角突然就遇到。 我遇见罗伊的时候,刚满十二岁。 城郊的烂尾楼到处写满了大大的“拆”字,红漆白墙格外刺眼。我拉着书包带子蜗牛似地爬上了二楼,楼下到处都是敲烂的墙壁零碎的砖瓦,我小心翼翼才能不让自己踩到砖块摔倒。 早已斑驳的墙壁上,喷着几个大字“欠款还钱”!一个穿黑T恤的瘦小子正捏着喷漆喷得卖力极了。他左手啃着面包,右手拿着喷漆,在“欠款还钱”后面停顿着,似乎想要补充一点更具杀伤力的词语。 我掏出钥匙,望了他一眼,说:是欠债还钱,你写成了‘款’。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面包还在嘴里嚼着迷迷糊糊道:对哦,我就觉得怎么读起来怪怪的,原来写错了……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我大吼:你是这家小孩?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 他丢了面包就跟了上来问道:你爸呢? 我无语地叹了一口气:我爸去年就跑路了!诶,别问他去哪了,我老妈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了!还有,你已经是第五十六个来要债的了。 他撇撇嘴似乎不信,把我从头到尾地打量了好几遍。 我耸耸肩,无奈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 靠!比我家还穷!他一进门就捂着脑袋惊呼。这样咋咋呼呼的男孩见多了,也懒得和他多说,我自顾自倒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地猛喝。 他抓着我书包凄凉问道:五十块都没有? 我摇摇头,一脸无辜:五块都没有。 他坐在破沙发上赖着不走,跺着脚大嚷:不行!这是我第一笔业务,不能空手而归! 我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您老看着什么顺眼就拿什么吧。把桌子和床留下,我和我妈还要睡觉呢。 大约是看着我可怜,他有些于心不忍了,挥挥手:算了算了,当我倒霉好了。浪费我一罐漆。 我瞪他:又不是我求你写的! 我真想说罗伊是个大蠢猪,我家墙壁上已经写满了“欠债还钱”“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揪出来”“蒙天育,老子逮到打断你的狗腿”诸如此类的话。他何须多此一举。 那时候的罗伊不过十六岁,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个瘦高的大男孩拧了拧我的书包很无厘头的说了一句:现在的小学生真可怜,书包太重了,看来我有空真要去炸学校了。 我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想这样干已经很久了。如果可以,请你单独炸一下数学办公室。我可讨厌那个秃顶死老头儿了! 他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走进厨房把锅敲得当当响:我靠!小屁孩,你家竟然馒头都没一个! 我盯着脚尖沉默不语,可是咕咕叫唤的肚子毫不客气地出卖了我的窘迫。 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他走过来就要拉我。 我退后一步一脸戒备地盯着他,足足看了十秒也没看出有任何异样,他眉清目秀一脸无辜,关键是他的肚子同样在响亮地歌唱!我把书包一丢,跟在了他屁股后面。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胆大包天的我跟着罗伊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巷子口高高挂着一个牌子——云南米线。油腻腻的餐桌上摆了几瓶作料和一叠卫生纸。 罗伊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吼,老板,两碗牛肉米线,加香菜。 罗伊的口音突然变了,老板一搭腔,我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同一种方言。很快,热腾腾的米线上来了。白花花的米线上铺满了绿油油的香菜,几块带筋牛肉扎实地压在上面。香味扑鼻而来。 餐桌十分狭小,我和罗伊几乎是头顶着头在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低呼一声好爽后拍了拍我的脑门:怎么样?好吃吧!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埋头狂吃。 罗伊似乎吓到了:我说小P孩,你多久没开荤了?至于猪八戒下凡一样吗! 我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用筷子敲了一下已经空了的大瓷碗。我的意思明显极了——这位大哥,我还没吃饱。 MD,我今天真是亏大了!他骂骂捏捏又给我叫了二两排骨米线,辣的我眼泪花直往外冒。偶尔抬起头来喘气才发现他看我的眼神,竟然带着心疼。 他咬着筷子问我:小破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吐出一大块骨头,笑眯眯地回答:蒙蓝。 呼~填饱了肚子,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他叹了一口气:蒙蓝?哎,你比我还命苦。 我摇摇头:不,很快就好起来了。我妈说只要我们坚持到最后就一定能要到更多的赔款。房子会有的,钞票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握了握拳头。 罗伊一脸鄙视:原来你们家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啊。 我白了他一眼:钉子户怎么啦?书上不是教育咱们要有雷锋叔叔的钉子精神吗? 他咬着筷子,很显然还没理解雷锋和钉子户的关系。 我据理力争,嗓门越来越大:你以为我们母女生活容易啊,断电断水断气的。周围的人都搬走了,就我们娘俩还在这破烂房子里窝着。你以为我们不怕吗? 说着说着,我鼻子一酸,眼睛涩得想要哭:我妈每晚上都捏着榔头守着我才敢睡觉……你一脸嘲讽样儿,你看不起谁啊?! 他斜着眼瞄我,没有搭话,只是用筷子不耐烦地敲着碗沿。 我把筷子一摔气急了:你还不是个坏家伙!在人家墙上喷漆!我爸又没欠你钱,你凭什么来要债!别让我妈撞见你,她会用榔头敲碎你脑门儿! 他也火了:你一个小屁孩对我吼什么吼?! 我一肚子委屈正愁没地方发泄呢,也不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豹子胆扯着大嗓门与他对骂:你还不是小屁孩!凭什么说我是小屁孩!你才是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 十二岁的我,声音又大又亮,整个米线店里,就我们俩在大吼大叫。 这是我与罗伊的初识,充满了戏剧性。以至于后来罗伊总笑我是个野蛮女,十二岁就敢和小混混出来噌饭吃,吃完还敢摔筷子吵架。事情的最后,当然还是我哇哇哭哭着跑掉了。 生气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个重要原因,我兜里只有五毛钱。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小,一转角就可以遇到。 02.全银河雄性动物死绝了我都不会当你媳妇儿 三天后,我点着蜡烛正在做作业,大铁门突然剧烈地响了起来。我心里一惊,立刻握紧了桌上的榔头,然后静悄悄地走到猫眼处往外瞄。 满头是血的罗伊在猫眼外瞪着我,还大叫:开门啦,小破孩! 我拉开了一条缝隙不耐烦问道:干嘛? 那天虽然白吃了两碗米线,可是还是无法弥补这个混蛋嘲讽我们家是钉子户的损失! 你个傻孩子没看到我被人揍得满头是包吗!有纱布和酒精没?他一副想要揍我的表情,却因为大叫扯到了伤口立刻痛得龇牙咧嘴。 我白了他一眼,强忍住想大笑的冲动,说道:就不怕我妈在家一榔头再给你敲几个大包出来? 他冷哼:你妈哪能这么早回来。 哟,这个都知道!我嘟着嘴给他找来了酒精和纱布,还心痛地舀了一小盆水出来给他清洗伤口。他脑袋被人用酒瓶子砸开了花,血干涸在头发上散发着阵阵腥味。我稍一用力,他就大喊大叫,到后来只得咬着我的书包带一脸仇恨地瞪着我。 他左顾右盼后突然松开书包带轻声问道:你爸回来没? 我呸了一声:我不是早给你说过我爸跑了吗! 他横着眼瞪我:我例行公事问问不行吗?我得有职业操守!你懂个P! 我懒得搭理他,伤口包裹得像个发酵的大馒头。他一看镜子里的自己立刻大吼:你包成这样我还敢回家吗? 我眨眨眼嘴角弯出一个弧线:有钱就去医院呗,你来我这里干吗?没收你钱算是便宜你了。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摔门走了,片刻工夫又开始咚咚敲着铁门。我不解地看着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的他:干吗? 一个小浣熊的钥匙扣在他手心里坠了下来,在空气中泛着光好看地摇晃着。 你钥匙扣太难看了!他嘲讽似的嘟囔了一句就把浣熊塞我手心窜下了楼。我看着骤然寂静下来的房间,心里一阵温暖。 小浣熊带着罗伊的体温在我手里甜蜜地微笑着。 后来,罗伊一受伤就偷偷来我家包扎,每次都不忘带点吃的东西来犒劳我。罗伊带我去过他家,虽是巷子里的小房子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罗伊的奶奶有很严重的白内障,整个眼珠都被一层厚厚的白膜笼罩着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罗伊常常不在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子在做男人的事业”!其实无非就是替人要账帮人打架或者勒索学生之类的下三流工作。我常去罗伊家帮他行动不便的奶奶做点事情,她老人家总是摸着我的脑袋叫我孙媳妇儿,我想天啊,我才十多岁呢,莫名其妙就成一童养媳了! 罗伊在的时候,总是当着他奶奶的面儿使唤我:媳妇儿,过来!给你奶奶倒杯茶。或者一把搂过我的肩在我胖嘟嘟的大脸上猛地吧唧一口:媳妇儿,乖! 当着奶奶的面儿我不好发火,一上他的阁楼,我就飞起一脚踹过去:去死吧!死罗伊!全银河雄性动物死绝了我都不会当你媳妇儿,太缺德了你。 他嘴巴一撇:得了吧你,长得一块饼似地,又扁又胖,谁稀罕要你。一吃东西就跟打了鸡血似地特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猪八戒他高老庄的媳妇儿。你说了除了猪八戒的老婆,谁还能吃那么多。你妈养你也太不容易了。 说罢,捧着双手做祈祷状:阿姨,这些年真是辛苦您了。 说归说,罗伊对我还真没话说,我十五岁那年他给我买了部新手机作为生日礼物。拿到手里沉甸甸的,当时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这厮要勒索多少无辜群众才能凑齐这八百块呀。 罗伊有个古老的CD机,整个柜子里都是唱片,二手的。还有几张黑胶片,他说在小店里掏的。罗伊最喜欢爵士乐,我笑他你一个初中毕业的小文盲听得懂不。 他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反驳:没文凭不代表没文化吧。他塞了一个耳机在我左耳,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Sweet Sue-Just You》。然后跟着音乐哼唱了起来: Ever star above,baby, Knows the one I love: Sweet Sue-Just You! And the moon on high, Knows the reason why: Sweet Sue- is You! 天上的每一颗星,宝贝,知道我爱的那个姑娘。动人的歌词和婉转的音乐顿时迷住了我。第一次发现罗伊竟然会唱歌,而且英文还那么顺溜。他微闭着双眼,睫毛轻轻闪动着,仿佛一眨眼他就会飞起来。 他说Chet Baker 是村上春树最喜爱的爵士乐手,他中性的唱腔真的很有爵士气质。他指着唱片上的那些歌手,一个个的介绍:这是Louis Armstrong。这个是Billie Holiday,再欢快的歌被她唱出来都有一股悲凄的味道,声音美极了。这个是John Coltrane,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世界上姓名用J.C开头的大人物有两个。一个是John Coltrane,一个是—— Jesus Christ!我们异口同声说完大笑起来,这个耶稣基督我还是知道的。 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问道,蒙蓝,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也翘着二郎腿抱着脑袋躺在他身边一本正经回答道:灰姑娘耐心等候细心等待然后苦尽甘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绝世帅王子骑着白马捧着水晶鞋踏雪翩翩而来。 我问,你呢? 他侧过来看着我,眼睛如同夜空最耀眼的星星:王子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屠龙救公主!哈哈哈! 那一年,因为罗伊我喜欢上了唱爵士音乐的卷发混血姑娘Norah Jones,已经会哼唱《Don't Know Why》。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left you by the house of f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我们的理想其实是那么的相似。一个耐心等候,一个勇往直前。

  • 男生女生向前冲

      向前冲向前冲,前面儿有好多好多的吃的喝的用的,好好玩儿吧,好好玩儿吧!男生女生在一起,耶耶耶!